“好饱啊~那我先回去了,咲太你不用送我了。”
爱瑠吸溜一下手指舔干净上面的番茄汁,用纸巾擦了擦手,方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。
咲太叫住了她,“你还有事想和我说吧?”
“有吗?”
爱瑠疑惑地歪了歪头,咲太想起之前在图书室翻找到旧刊时,那无喜无悲的脸,似乎被吸血鬼抽走了全部感情,他扶额提醒:“社刊...冰菓。”
“...”
那是一本长宽类似大学笔记本的社刊,以普通的骑马钉装订,外观制作上十分美观,应是特地嘱咐过印刷厂的。
封面是皮革般的浅褐色,以类似鸟兽戏画的变形水墨画风格描绘了身为主人公的狗和兔子。
画上是一群兔子和一条狗,中间体型偏差不大的狗和兔子互相咬合,狗将兔子咬得遍体鳞伤,血迹斑斑的兔子也将它锐利的门牙嵌入了狗的脖子,看起来是两败俱伤,互有胜负。
这里可能是用了某种夸张的手法来隐喻什么,拜此所赐,让诡异的画风减弱了不少。
有句古话是“狡兔死走狗烹”,这张图则是狡兔与狗互斗,而围绕在外的兔子们模样可爱地看着这副光景...
图的右上方以明体字印刷上了“冰菓 第二期”,发型年份为一九六八年。
透过橱窗的橘色的夕阳下,爱瑠的双颊笼罩在了一片阴沉当中,表情虽依旧温婉,眼中却不见好奇的光芒,她有如揭秘似的轻声说:“那本社刊,冰菓第二期...以前小的时候,我经常拿着这期社刊去问舅舅那是什么,但他从来没有过回应。”
总算进入正题了。
咲太有些汗颜,更有些浅淡的错愕,他真的完全没料想到,爱瑠的舅舅曾经也是峰之原高中的学生。
爱瑠重新坐回了椅子,上身前倾越过桌子按住咲太的肩膀,紫色的瞳孔仿佛流转着星辰,“拜托了!”
“我答应了,那么你要拜托我什么?”
爱瑠愣了愣,眼里流露出疑惑,似在好奇他怎么答应得那么快,“我有一个失踪了很久的舅舅,小时候我跟舅舅关系很好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是十年前了吧...小时候开始我喜欢问一些问题,舅舅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只要是我提出的问题,他总能和蔼可亲地笑着帮我解答...我也不知道舅舅是真的学识渊博还是天文地理无一不晓,抑或是敷衍性的回答。但无论是不是,舅舅对我整个童年生涯都是很重要的人物,该说是学识启蒙的人吧。”
爱瑠顿了顿,忽而有些怅惘,“直到有一天,那时候上幼儿园的我刚好得知舅舅以前是古籍研究社的,我很喜欢古籍文学,所以那时候问了一个关于古籍研究社的问题,是什么我已经记不住了,然后...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,往日里倾囊相授的舅舅竟一言不发,那空洞的眼神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,是憎恨还是懊悔、是痛苦还是灵魂已死的茫然,之类交织一起的复杂眼神,给了我很大的冲击...”
“但最后你的舅舅,还是勉为其难告诉了你?”
“是的,唯独这点我知道。”
这点自己也知道,千反田大小姐,依你的性子,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可能的。
咲太了拍爱瑠按住自己肩膀的紧绷的手,她长吁一口气安静下来,重新坐回椅子上。
“所以,你想要拜托我回想起舅舅对你说了什么,对吗?”
“是!所以我才接下已经有三年没人加入将要废弃的古典部,并成为部长。”
“我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,直到国中时,我开始好奇为什么那时候舅舅会露出那样的表情,为什么我会害怕地哭了出来,他到底说了什么?我那时候问了什么问题...而且我舅舅他在神州那边失踪了快要七年,我、我...”
“你不想抱着疑问去参加他的葬礼,是吧?”
因为在霓虹的法律上,消失七年就可以直接宣布死亡了。
爱瑠沉重地点点头,“咲太,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舅舅的影子...”
“别诅咒我啦!我好害怕!我感觉自己现在出门就会被货车撞倒穿越去异世界!”
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!我只是想说你和舅舅一样学识渊博给人的感觉很温暖!”
爱瑠慌乱地连忙摆手,真是太可爱了,咲太忍不住刮了她一下鼻子,“我知道了,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把你的舅舅找回来,跟你说以前的事?虽然我对神州确实熟悉,某种意义上是我曾经的故乡,但我可无法在茫茫的十四亿的人海里找到指定的人。”
“我没那么说,这太强人所难了,我只是希望咲太帮我找回,以前舅舅跟我说了什么的记忆。”
爱瑠脸色微红,对他的小动作感到羞赧,咲太拍着胸口承诺:“那就包在我身上了,明天给你答案。”
“欸——?明天?困扰了十年的事情咲太明天就能解决?”
“是啊。”咲太摊了摊手,“我可不希望你在助选演讲的时候出什么岔子,总之速战速决,包在我身上吧。”
“这是能速战速决的吗?你也太有自信了吧?难道你有创刊号?”
“不,完全没有。总之相信我好了,明天带上旧刊,去你家里,我一五一十帮你拨开迷雾。”
爱瑠惊诧地睁大了眼,这种感觉就好像咲太在说:当时你舅舅跟你讲故事的时候,我也在场哦,所以想知道什么我全知道。
——真的太荒唐了。
爱瑠感到不可思议,咲太却只是带着温润的笑,雅然如君子。
“打工的时间快到了,我得告辞了,明天我会再去社办一趟把社刊搬去横滨的。”
“嗯,好吧...”
两人在电车站台分开,由于咲太的电车准时到达,爱瑠便目送着他消失在疾驰的电车上。
过了一会,电车也要进站的时候,后背传来了意料之外的略微冰凉的声音。
“千反田,我有点事想跟你说。”
过了片刻——
“呼——”
爱瑠长出一口气,目送着雪乃离开,结果后背又搭上了一只女生的手,她回头看去,瞳孔微微放大。
“千反田同学,我也有点事想和你说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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